百日咳是百日咳鲍特菌（Bordetella pertussis）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性疾病，在我国属于法定乙类传染病。在广泛推广疫苗接种前和初期，百日咳主要发生于1~10岁初次感染的儿童，典型病例常有发作性咳嗽、吸气性啸音、咳嗽后呕吐等特征性表现，基于临床表现就可识别[1]。儿童疫苗接种普及后，百日咳的发病率显著下降。长期以来，公众，包括大多数医务人员都有“百日咳是一个儿童病”“百日咳感染康复和疫苗接种后可获得终身免疫”的观念。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近30年来，百日咳再现（resurgence of pertussis或reemergence of pertussis）的调查结果显示，与疫苗前时代不同，百日咳患者中婴儿病例增多，10岁以上青少年和成人在百日咳报告病例中占比上升更加明显[2]，但国内百日咳报告数据并没有相应变化，这与公众和临床认识不足有很大关系。2023年冬季以来，我国传染病疫情月报数据显示，百日咳病例数显著增加，比去年同期数据相比，呈数十倍的增加，但报告的病例的仍主要是儿童，成人病例报告仍相对较少，还需要加强认识。

一、成人也会感染百日咳吗？

成人不但会感染百日咳，而且是疫苗时代的重要感染群体。国内研究者最近报告，3岁以上各个年龄段的百日咳估算发病率可能是报告发病率的1100倍以上，尤其是15岁及以上人群，估计其实际发病率是报告发病率的2.5万倍[3]，说明我国青年及成人百日咳没有被识别。实际上，这种状况是长期存在的，并非是现阶段才出现[4]。

二、为什么成人百日咳常易被忽视？

因为儿童期接种过疫苗或感染过百日咳，以及器官功能的成熟，多数成人百日咳表现为轻症，患百日咳通常没有大家较为重视的发热表现，不会明显影响正常生活，可能自觉没有症状，常未就诊；即使就诊，由于缺乏典型症状和适当的实验室检查（成人医院普遍没有针对百日咳临床检测项目），常被漏诊或误诊；成人疾病较为多样，长期反复咳嗽的基础疾病种类就有很多，一次特殊的感染容易被遗漏。此外，与儿科婴儿百日咳易发重症且致命的诊治压力截然不同，成人百日咳通常不会导致严重或致命的结果，预后良好，缺少必须明确诊断的临床压力。由于长期以来的临床实践经验和错误的观念，导致医务人员和公众对成人百日咳缺乏足够的认识和警觉性。

三、成人百日咳会导致严重的健康问题吗？

青少年和成人的组织器官、免疫功能发育成熟，通常已通过自然感染和疫苗接种获得了特异性免疫，绝大多数表现为轻症，不会影响其正常生活。但少数患者咳嗽剧烈，可因剧烈咳嗽引起骨折、晕厥、尿失禁、皮下或眼睛球结膜下出血、疝气等严重并发症。尤其老年人患百日咳可能带来明显的健康危害，甚至致命结果。如果与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等病原发生混合感染，病情也会更为严重。

成人百日咳患者本人的健康危害通常是小的，甚至可以忽略。但是其具有严重的公共卫生危害。这些患者是社区百日咳持续传播的重要原因，并最终感染到一些重症和死亡高风险群体，如婴儿和老年人，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结局。因此，应当积极诊治成人百日咳，尤其对于可能密切接触婴儿、老年人和免疫缺陷患者等的成人可疑患者，尤应警惕。

成人百日咳发作性咳嗽的典型表现可浏览录像：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icm1111819.

成人百日咳并发肋骨骨折图：

四、成人百日咳如何诊断？

成人百日咳的实验室诊断策略与儿童相似，包括百日咳鲍特菌分离培养、分子生物学方法检测细菌特异核酸、血清检测百日咳毒素IgG 抗体水平等。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病程1月内选用细菌培养和核酸检测方法。现阶段，成人通常有儿童期的疫苗接种，免疫系统功能成熟，因此，细菌培养和核酸检测的时间窗可能小于1个月，成人患者通常就诊也偏晚，检测百日咳毒素IgG抗体更加实用。诊断是否是百日咳，需要医生根据流行病学史、临床表现和辅助检查，包括其他病原学等检测进行综合判断。

五、患百日咳，如何避免传染其他人？

百日咳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当感染者咳嗽、打喷嚏或说话时，都可能会传播细菌。如果怀疑百日咳，患者应尽量戴好口罩，减少与他人的密切接触，及时就诊服用敏感抗菌药物。服用敏感抗菌药物5天可以解除隔离，但仍需要继续服用至10-14天。如果病程较晚时才开始敏感抗菌药物，不能完全缓解症状和缩短病程，治疗目的是为了清除体内的活菌，阻止传播。如诊断明确，有效抗菌治疗完成后症状也不一定完全消失，可主动随访或复查，一般情况下不必尝试其他治疗。

六、成人感染了百日咳用什么药？

虽然我国成人百日咳致病株的分离较少，但该菌型别在成人和儿童中应当没有什么明显区别。目前国内儿科的监测显示，百日咳临床分离株对大环内酯类抗生素耐药率高，红霉素、阿奇霉素等大环内酯类已不能有效清除体内活菌，不宜继续作为治疗百日咳的首选药物。因此，推荐成人百日咳使用复方磺胺甲噁唑（每天甲氧苄啶320mg和 磺胺甲基异噁唑1600mg，分2次，疗程14天）作为首选治疗。如不能服用该药，可使用氟喹诺酮类药物治疗，但其临床研究资料还不够充分。抗菌药物应在医生指导下使用。

七、既然成人百日咳表现很轻，可以不用药吗？

不建议。及时诊断和治疗百日咳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患者症状，及早治疗也可缩短病程，最为重要的是，可以防止百日咳进一步传播给其他人，起到阻断传播的作用。如果家庭中有儿童病例在治疗，同期家庭成人成员的治疗和预防性治疗也是保证儿童患者治疗效果的重要措施。

八、如何预防成人百日咳？

我国目前没有成人可接种的百日咳疫苗。预防百日咳只有采用一般措施进行预防，包括避免与有呼吸道感染症状的人密切接触，勤戴口罩，保持良好的手卫生习惯，合理作息，适当参加体育锻炼，增强自身抵抗力。若自己患病，应主动隔离，避免接触婴儿、老年人等百日咳重症高风险群体，及时就诊服药治疗，必须外出时，应主动戴上口罩，与别人保持社交距离。

参考文献

[1]Cherry JD, Tan T, Wirsing von König CH, Forsyth KD, Thisyakorn U, Greenberg D, Johnson D, Marchant C, Plotkin S. Clinical definitions of pertussis：summary of a Global Pertussis Initiative roundtable meeting, February 2011 [J]. Clin Infect Dis, 2012, 54（12）：1756-1764.

[2]Macina D, Evans KE. Bordetella pertussis in school-age children, adolescents and adult：a systematic review of epidemiology and mortality in Europe [J]. Infect Dis Ther, 2021, 10（4）：2071-2118.

[3]孟庆红, 史伟, 高薇, 姚开虎. 被忽视的青少年和成人百日咳[J]. 微生物与感染,2022,17(4):253-258.DOI:10.3969/j.issn.1673-6184.2022.04.006.

专家介绍

姚开虎

国家儿童医学中心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 北京市儿科研究所 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儿童呼吸道感染常见病原菌致病机制和流行病学研究，尤其是肺炎链球菌、流感嗜血杆菌和百日咳杆菌方面的研究。在Clin Infect Dis、Emerg Infect Dis等杂志发表SCI论文50余篇，主持3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及多项省部级科研项目。现任中国医疗保健国际交流促进会临床微生物学分会常务委员。担任SCI杂志Human Vaccines & Immunotherapeutics通讯编委，以及核心杂志中国实用儿科杂志编委、中国当代儿科杂志编委。

陈思语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2023届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儿童常见感染病原学研究。

作者：陈思语、姚开虎（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审校：王新宇（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本文转载自订阅号「京港感染论坛」

原链接戳：【科普健行】被忽视的成人百日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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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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