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是我的白班，早上交班过程中，一张胸部CT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双肺多发沿支气管血管束分布的反晕征，部分伴空洞，像一朵一朵花开在肺里，影像表现甚是典型。

这张CT的主人是一个老年男性，基础糖尿病，未规律用药及监测。本次起病表现为发热、咳嗽半月，因为低氧导致的晕厥入抢救室。

外院多种抗生素治疗效果不佳，肺内病变仍在进展，且目前化验检查提示患者存在糖尿病酮症酸中毒。

晕征（halo sigh）可能更为大家所熟悉，指的是中心结节或团块伴周围磨玻璃影；常常提示侵袭性真菌感染灶伴其周围出血，但并不特异。

而反晕征（reversed halo sigh）则刚好相反——为周围一圈更为高密度的实变影，伴中心磨玻璃影；反晕征最初被认为是隐源性机化性肺炎（COP）的特异性表现，但后来人们渐渐发现，和他的兄弟一样，反晕征也不特异。

由于反晕征并不十分常见，看到这么典型的反晕征，我十分激动……

许多鉴别诊断由此展开

结合患者为免疫抑制人群，首先考虑感染性疾病，其中曲霉菌、隐球菌、结核杆菌是常常引起反晕征表现的病原体。非感染性疾病中，血管炎、结节病、肿瘤性疾病也需要考虑。

所以，我赶紧给病人吸了几罐子痰，送了细菌、真菌、抗酸、Xpert等病原学检查，同时也送了病理科的痰找瘤细胞。当天患者就被呼吸科重症监护病房收走了，而且入室即完善了支气管镜检查。

但不幸的是泰能+斯沃+拜复乐+威凡的治疗依然没有留住患者，病人在5月26日（入院两天）凌晨去世了。

初步怀疑

5月28日，我接到呼吸科伙伴的消息，患者肺泡灌洗液涂片初步怀疑毛霉菌。

毛霉菌的孢子普遍存在于自然界中，健全的免疫功能使得大多数人免于其感染，但免疫抑制人群，尤其糖尿病人，易于感染毛霉菌。毛霉菌和其他侵犯血管的霉菌导致的肺炎在影像学上相似，诊断困难。

故有研究者将两者进行了比较，在一项纳入189例真菌肺炎患者的回顾性研究中，37例毛霉菌病患者中的7例（19%）及132例侵袭性曲霉菌病患者中的1例（<1%）存在反晕征；提示反晕征在毛霉菌病患者中更为常见。

且亦有研究报道在免疫功能受损的宿主中，毛霉菌病似乎是引起反晕征的最常见疾病。而毛霉菌对于伏立康唑无效，此病人给我们的提示是，对于免疫抑制人群出现肺内反晕征表现，需考虑经验性覆盖毛霉菌病，可以两性霉素B为初始经验性抗真菌治疗。虽然肺毛霉菌病死亡率高达87%，但如果在疾病早期接受到积极的治疗，也许能改善患者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