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看点
- 前期抗感染治疗效果不佳,不排除转移瘤可能?
- 亟需完善哪些检查项目找出真凶?
- 本案治疗效果的关键在于哪四个方面?
- 出院后哪些情况必须密切随访掌握?
引言
本次分享的患者案例病程较长且病情复杂,在40年前就曾因外伤行开胸手术,随后几十年里又经历大小四次手术。此次入院后影像学表现为「双肺团块状软组织密度影」,面对这种情况当如何入手开始诊断?诊断过程中需注意抓住哪些要点?结合各项指标情况,团队为什么要首选这项检查?目的为避免哪些情况发生?
一次受凉,58岁男子主诉「咳嗽、活动后气短1周」入院
卷宗1
基本资料:男,58岁,甘肃平凉人,主诉「咳嗽、活动后气短1周」;2022年8月31日收入唐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住院部。
讲述者:陈艳丽
该患者于在本次入院1周前因受凉后出现咳嗽,咳黄色脓性痰,痰量较多,伴活动后胸闷、气短;伴心慌;无发热、胸痛、咯血;无盗汗、乏力;无端坐呼吸、双下肢水肿等不适,遂就诊于甘肃平凉华亭中医医院,行胸部CT示:双肺感染,双下肺多发结节影,考虑转移瘤,主动脉及冠状动脉管壁钙化,全心普大,心脏术后改变,右侧胸膜增厚,左侧少量胸腔积液,予以抗感染治疗6天后(具体用药及剂量不详),患者咳嗽、气短症状无明显好转。患者为求进一步治疗就诊于我院门诊,门诊以「双侧肺部阴影待查」收治入院。入院后该患者精神一般,体力下降,食欲尚可,睡眠尚可,体重无明显变化,二便正常。请看患者2022年9月1日的肺部CT。
图1.患者肺部CT(2022-09-01)
首先了解患者既往病史:既往高血压病史10余年,最高血压180/100mmHg,现服用马来酸依那普利片5mg(半片)2次/日降压治疗,血压可控制在100-110/60-80mmHg;糖尿病病史10余年,现服用阿卡波糖片50mg 口服3次/日、吡格列酮二甲双胍片(15mg:500mg)1片,口服2次/日降糖,空腹血糖波动在5-7mmol/L,餐后血糖波动在8-10mmol/L;房颤病史3年余,1年前于西京医院行射频消融手术,术后恢复窦性心律,现服用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11.875mg 口服1次/日控制心率。患者否认「脑血管疾病」等其余病史。手术史:1982年,患者因心脏外伤于兰州军区总医院行开胸手术;2008年,于平凉医院行胆结石手术;2010年,于甘肃平凉医院行左侧腹股沟疝手术;2020年,于西京医院行前列腺手术。否认其余手术史。输血史:1982年,行心脏手术,术中有输血史,否认输血反应。
患者个人史:家中有养花、养狗;有饮酒史,酒龄30年,每次半斤,戒酒5年;吸烟20年,约每日40支,入院3月前已戒烟;无放射物、毒物接触史。患者家族史:父亲健在;母亲因「脑梗塞」去世;无其他特殊家族史。
讲述者:潘蕾
入院后体格检查:T 36.1℃,P 70次/分,R 18次/分,BP 98/68mmHg,SPO2 89%(未吸氧);唇稍紫绀。全身皮肤无皮疹,全身未及淋巴结肿大,胸前区可见一长30cm手术瘢痕,胸廓无畸形,双侧呼吸动度对称,语颤无增强,双肺叩诊清音,双肺呼吸音清晰,左下肺闻及少许湿性啰音,未闻及Velcro啰音,未闻及胸膜摩擦音;心前区无隆起,心尖搏动位于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外0.5cm,未触及震颤,心界扩大,心率70次/分,律齐,心音无明显增强和减弱,各瓣膜听诊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右上腹可见一长6-7cm手术瘢痕,腹部平软,无肝脾肿大,全腹无压痛及腹肌紧张。双下肢无浮肿。
下面请看实验室检查报告(见卷宗2—9,共8份,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卷宗2
常规指标:动脉血气分析:PH 7.40,PO2 60.8mmHg,PCO2 42.7mmHg,HCO3- 25.9mmol/L。】
血常规、C反应蛋白、降钙素原如下表:
尿常规:尿糖+-。便常规正常。
生化指标:心肌酶正常。
凝血功能:纤维蛋白原浓度4.01g/l↑,余正常。
肝肾功能+电解质、心肌酶、TNT、BNP、甲状腺功能正常。
卷宗3
实验室检查报告,病原学及肿瘤相关指标:
传染四项:乙肝五项、丙肝、HIV、TP(-)。
真菌:痰涂片:未查见真菌;痰培养:未培养出真菌;血液GM试验、G试验(-)。
结核:血沉 33mm/h,痰抗酸染色:阴性;结核菌素试验:阴性;γ-干扰素释放试验:阳性。
肿瘤标记物:肺部肿瘤五项: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19.80ng/L↑,余正常。
卷宗4
实验室检查报告,免疫相关指标:
ANA谱:(-);ANA滴度:1:320阳性。
ANCA相关血管炎系列:pANCA (+),余阴性。
风湿四项:(-)。
免疫球蛋白补体系列:(-)。
卷宗5
彩超:
心脏+双下肢静脉彩超:双房略大,肺动脉内径增宽,主动脉窦部略扩张,左室收缩功能测值正常范围,肺动脉瓣、三尖瓣轻度关闭不全。双下肢深静脉所示节段血流通畅。
卷宗6
肺功能检查:
小气道气流重度受阻(MEF25药前0.38L(23.85%pred),药后0.48L(30.33%pred)),存在中度混合性通气功能障碍(FVC 药前2.90L(73.48%pred),药后3.10L(78.65%pred);FEV1 药前2.01L(69.37%pred),药后2.26L(72.92%pred);FEV1/FVC 药前69.37%,药后72.92%;肺通气功能中度受阻,肺弥散功能中度损害DLCO SB 60.48%pred);支气管舒张试验阳性(吸入沙丁胺醇气雾剂400ug ,间隔20分钟后FEV1增加12%,绝对值增加250ml),FeNO 15ppb。
卷宗7
气管镜+冷冻肺活检:
(2022-09-06)支气管镜下未见异常。左肺上叶舌段探及异常低密度回声区,超声引导下经支气管镜肺活检送病理学检查留灌洗液送革兰氏染色、细菌培养、真菌培养、PAS染色、抗酸染色、液基细胞学。
卷宗8
肺泡灌洗液结果:
(2022-09-08)病原学:革兰染色:查见G+球菌+,未见G-球菌-、G+杆菌-、G-杆菌+,未发现真菌;抗酸染色:未见抗酸杆菌;细菌+真菌培养:(-);
肺泡灌洗液呼吸道细菌核酸检测:(-);肺泡灌洗液分枝杆菌菌种鉴定:阴性;肺泡灌洗液G、GM试验:(-)。
卷宗9
冷冻肺活检病理结果:
肺活检病理结果(2022-09-09,唐都医院):(左肺上叶上舌段)送检横纹肌组织及纤维组织内见圆形酵母样物质堆积,组织学特点及特殊染色提示为真菌病(倾向隐球菌)。特殊染色:六胺银(+),PAS(+),粘卡(+)。
下图为该患者2022年9月9日做冷冻肺活检的病理结果。
图2.支气管镜下肺活检病理结果(2022-09-09)
以影像双肺多发实变影为切入点……感染性疾病?非感染性疾病?
讲述者:陈艳丽
首先从临床特点回顾,患者症状为咳嗽、活动后气短1周,外院规范抗生素治疗后症状及影像学无明显好转;入我院经抗感染治疗后,咳嗽症状减轻,痰不易咳出,气短症状无明显改善。体征为唇稍紫绀,全身无皮疹,全身淋巴结未及肿大,双侧呼吸动度对称,语颤无增强,双肺叩诊清音,双肺呼吸音清晰,左下肺少许湿性啰音,未闻及Velcro啰音及胸膜摩擦音。请看辅助检查结果。
卷宗10
辅助检查:
①胸部CT:双肺感染,双下肺多发结节影,考虑转移瘤,主动脉及冠状动脉管壁钙化,全心普大,心脏术后改变,右侧胸膜增厚,左侧少量胸腔积液;
②动脉血气分析:接近于I型呼吸衰竭;
③感染指标:白细胞、中性粒细胞百分比、C反应蛋白、血沉轻度升高;
④肺功能:中度混合性肺通气功能障碍,中度弥散功能障碍,支气管舒张试验阳性(FEV1增加12%),FeNO15ppb;
⑤肺活检病理结果:「左肺上叶舌段穿刺活检」纤维组织内组织增生,其内含圆形空泡状孢子,提示考虑隐球菌性炎。六胺银(+),PAS(+),粘卡(+)。
进行诊断分析,首先总结病例特点:
中年男性,有糖尿病病史,家中养花,急性起病,因「咳嗽、活动后气短1周」入院,肺部HRCT示双肺团块状软组织密度影,伴双肺内散在实性密度结节影,外院抗生素治疗后症状无好转。以影像双肺多发实变影为切入点,我们结合诊断思路路线图进行分析。
患者会是感染性疾病吗?第一是细菌感染。支持点:患者急性起病,临床表现有咳嗽、咳痰、气短、低氧血症等,白细胞、中性粒细胞百分比、C反应蛋白等轻度升高,肺部HRCT示双肺多发实变影。不支持点:无发热等症状;痰培养未查见致病菌,经抗生素治疗后影像学无明显吸收,缺乏细菌感染的相关病原学检查证据,症状、血象与影像学表现不符合;第二是肺结核。它是结核分枝杆菌入侵机体后在一定条件下引起发病的肺部慢性感染性疾病。临床表现包括咳嗽、咳痰、痰中带血、午后低热、盗汗、乏力、消瘦及结核变态反应引起的过敏表现等。肺结核病变多在肺上叶尖段、肺下叶背段、后基底段。支持点:患者有糖尿病病史,临床表现有咳嗽、咳痰、气短、低氧血症等,血沉轻度升高,血液T-SPOT为阳性,肺部HRCT示双肺多发实变影,伴双肺散在实性结节。不支持点:患者病程短,无午后低热、盗汗、乏力、消瘦等结核中度症状;抗结核抗体、痰抗酸染色、结核菌素试验为阴性,肺泡灌洗液分枝杆菌菌种鉴定为阴性,未找到结核病原学证据,肺活检病理结果未见肉芽肿样坏死。
会是非感染性疾病吗?第一是肺恶性肿瘤。为起源于支气管黏膜或腺体的恶性肿瘤。肺癌发病率为恶性肿瘤的首位。肺癌的发病与吸烟、职业致癌因素、空气污染、遗传因素、饮食、电离辐射等因素均相关。临床表现分为原发肿瘤的症状、肿瘤胸内蔓延、远处转移及肺癌引起的肺外表现等。主要分为小细胞肺癌及非小细胞肺癌。可通过病理学、细胞学及临床来诊断。支持点:该患者有咳嗽、气短症状;肺部HRCT示双肺团块状软组织密度影,呈欠均匀明显强化,双肺内散在实性密度结节影,纵膈淋巴结见小淋巴结密度影,肿瘤标志物提示NSE轻度升高,经规范抗感染治疗无改善。不支持点:该患者病程短,无痰中带血、消瘦、等症状,肺病理活检及肺泡灌洗液未见肿瘤细胞。
第二是结缔组织病的肺部表现。这是由于肺和胸膜由丰富的胶原、血管等结缔组织构成,故结缔组织疾病大多可损伤肺和胸膜等呼吸系统等器官,累计呼吸肌群、胸膜、传导气道、小气道、肺实质、肺间质和肺血管等,诱发结缔组织病的肺部表现。结缔组织引起肺和胸膜病变的病理基础是间质炎症、肺泡间隔炎症、血管炎、肺泡渗出、肉芽肿形成和胸膜渗出。结缔组织病引起肺、气管、支气管、肺血管、胸膜、咽喉和呼吸机的病损时,常以咳嗽、咳痰、气短等呼吸系统症状为首发症状,并且患者并发肺炎以及与免疫抑制药物相关的肺部感染发生几率增加。支持点:患者临床症状为咳嗽、活动后气短等,ANA滴度1:320阳性,pANCA阳性,肺部HRCT示双肺多发实变影;肺功能示中度弥散功能障碍;血气接近I型呼吸衰竭。不支持点:患者为中年男性,既往无免疫系统相关疾病史,无发热、皮疹、肌肉及关节疼痛等症状,化验提示ANA滴度、类风湿因子、免疫球蛋白补体系列检测均为阴性。
第三是间质性肺病。这是以肺泡壁为主并包括肺泡周围组织及其相邻支持结构病变的一组疾病群。由于多种间质性肺病不仅仅局限于肺泡间质而可累及肺泡上皮细胞、肺毛细血管内皮细胞和细支气管,并常有肺实质受累,故也称为弥漫性肺实质疾病。可分为已知原因、肉芽肿性、罕见的但具有临床病理特征的及特发性间质性肺炎。间质性肺病的诊断需依靠病史、体格检查、胸部X线检查和肺功能测定来进行综合分析。最重要的症状为进行性气短、干咳和乏力。体格检查可在双侧肺底闻及Velcro啰音。支持点:患者有咳嗽、活动后气短等症状,血气分析接近于I型呼吸衰竭;肺部HRCT示双肺累及,肺功能示中度弥散功能障碍。不支持点:患者病史短,无相关接触史、职业史、个人史及用药史,无进行性活动后气短等症状,体格检查未闻及Velcro啰音。
抗生素治疗后血象、C反应蛋白下降,但影像学较前无明显吸收,也无细菌、结核等相关病原学证据
讲述者:潘蕾
患者病情较重,肺部HRCT示双肺多发实变影,入院后经抗生素治疗后,血象、C反应蛋白下降,但影像学较前无明显吸收,无细菌、结核等相关病原学证据;肺活检回报提示隐球菌感染后,我们进一步完善了相关检查。
卷宗11
进一步检查:
1、血液隐球菌抗原凝集滴度:≥1:2560。
2、头颅增强CT:右侧颞枕叶病变(陈旧性病变)。
3、腰椎穿刺:
常规:无色清亮,微浑,球蛋白定性 阳性,细胞总数 62*10E6/L,白细胞计数 0;
墨汁染色:(-);
隐球菌抗原检测:(-);
细胞学:红细胞142*10E6/L,白细胞1*10E6/L,淋巴细胞百分比47%,单核细胞百分比46%,嗜中性粒细胞百分比1%;
蛋白:免疫球蛋白30.1mg/L,白蛋白210mg/L。
4、冷冻肺活检肺组织病理学切片送外院会诊
肺活检病理会诊结果(2022-09-15,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肺上叶舌段穿刺活检」纤维组织内组织增生,其内含圆形空泡状孢子,提示考虑隐球菌性肺炎。
结合患者病史、症状、影像学表现及肺活检病理结果及特异性抗原检测结果,确诊为肺隐球菌病。肺隐球菌病是由隐球菌引起的一种急性、亚急性或慢性真菌病,最常感染脑、肺、骨或皮肤。引起人类感染的隐球菌主要是新型隐球菌和格特隐球菌。通过呼吸道吸入空气中的隐球菌孢子是感染的主要途径。
肺隐球菌病的高危人群有:1.AIDS患者;2.长期使用肾上腺皮质激素者;3.器官移植者;4.恶性肿瘤患者;5.糖尿病患者;6.结节病患者;7.慢性肺部疾病者,如肺泡蛋白沉积症患者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等。肺隐球菌病在不同患者的临床表现和影像学表现差异很大。肺隐球菌病患者的临床可以表现为无症状性,也可以表现为致死性的感染[1]。绝大多数免疫功能健全的患者仅表现为肺隐球菌病,其中大约1/3患者缺乏临床症状,而是由于其他原因行胸部影像学检查而被偶然发现。而在有症状的患者中,有半数的患者仅表现为咳嗽或胸痛,1/3患者表现为咳痰,1/4患者表现为体重下降和发热。而在免疫功能缺陷的患者,更有可能出现致死性的感染而进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cute respiration distress syndrome,ARDS[1]。
在日本一项较大的非HIV肺 隐 球 菌 病 患 者 的 研 究 中,绝大多数患者都为无症状性、偶然发现。其中,64.2%患者无基础疾病,有基础疾病的患者中,46.4%因其他原因偶然诊断肺隐球菌病。在有基础疾病和无基础疾病的患者的临床症状,主要表现为咳嗽(17.6%和22.3%)、胸痛(3.6%和10.4%)、咳痰(17.6%和6.0%)和发热(23.8%和3.0%)[2]。
中国一项对免疫功能健全肺隐球菌病患者的回顾性研究中,症状主要包括咳嗽(62%)、咳痰(38%)、呼吸困难(22%)、发热(21%)、胸痛(20%)和乏力(13%),而24%患者无症状[3]。因此,确诊主要依靠组织病理检查和病灶内脓液穿刺标本的病原学涂片和培养。通常取自无菌部位如经皮肺组织穿刺活检标本等真菌涂片、培养阳性有确诊意义;取自痰、咽拭子或支气管肺泡灌洗液的标本涂片或培养阳性,以及血清隐球菌荚膜多糖抗原乳胶凝集试验阳性有临床疑似诊断价值[4]。肺隐球菌病的危险不在肺部病变本身, 而是有可能发生全身播散,特别是引起脑膜炎。
对肺隐球菌病患者,必须首先根据机体的免疫状态和有无全身播散进行评估,然后再根据呼吸系统症状的轻重程度进行分级治疗[5]。多项研究显示,从多个国家分离得到的新型隐球菌和格特隐球菌环境株和临床株耐药率发生低,总体上对氟康唑等唑类药物和两性霉素均敏感[6]。
出院后的治疗方案以及对比抗真菌治疗前后复查胸部HRCT结果
讲述者:陈艳丽
患者出院后治疗方案为:氟康唑胶囊 400mg 口服 1次/日。请看抗真菌治疗前后复查胸部HRCT。
下图左侧为治疗前,右侧为治疗6天后:
患者最后诊断为:1、肺隐球菌病;2、高血压3级(很高危);3、2型糖尿病;4、心脏术后;5、心脏射频消融术后;6、胆囊结石术后;7、左侧腹股沟疝术后;8、前列腺术后。
四方面诊断依据:1、基本特征:中年男性,有糖尿病病史,家中养花。急性起病,病程短;2、症状:咳嗽、活动后气短1周,外院抗感染治疗后肺部病变无明显吸收;3、体征:左肺底可问及湿啰音;4、辅助检查:(1)肺部HRCT示双肺团块状软组织密度影,呈欠均匀明显强化,双肺内散在实性密度结节影,纵膈淋巴结见小淋巴结密度影;(2)中度混合性肺通气功能障碍,中度弥散功能障碍,支气管舒张试验阳性(FEV1增加12%),FeNO15ppb;(3)支气管冷冻肺活检病理示「左肺上叶舌段穿刺活检」纤维组织内组织增生,其内含圆形空泡状孢子,提示考虑隐球菌性炎。六胺银(+),PAS(+),粘卡(+);(4)血液隐球菌抗原凝集滴度:≥1:2560。
团队经验与体会
1、对于影像学为双肺团块状软组织密度影,需结合发病时间及特点,详细的询问病史和仔细查体,而临床表现与影像特征仍不能确诊的患者,需要积极安排电子支气管镜下活检及肺泡灌洗液查找病原微生物。对于双肺多发病灶首选冷冻肺活检[7]。多学科会诊对于早诊早治也有一定临床价值。
2、因肺隐球菌病临床表现和肺部影像学缺乏特异性,临床上易误诊为肺炎、肺结核及肺原发性或继发性肿瘤,因此,要求临床医生重视肺部影像之外的临床线索,影像检查结果的判读必须结合患者的职业史或者接触史、基础免疫状况、临床表现以及可能的感染途径,对可疑病例尽早行组织病理学检查或微生物学检查协助诊治[8]。
主任点评:金发光
该患者为中年男性,急性起病,基础疾病多,主要表现咳嗽、咳痰、活动后气短,查体左下肺少许闻及湿性啰音,胸部CT可见双肺多发团块状高密度影,多考虑感染性病变,给予抗感染治疗后病情无明显好转,且双肺下叶多发结节影,不排除转移瘤可能,积极完善电子支气管镜下活检及肺泡灌洗送革兰氏染色、细菌培养、真菌培养、PAS染色、抗酸染色、液基细胞学,病理查到隐球菌;通过一系列检查、分析与思考,整个诊疗过程思路缜密,环环相扣,最后得以明确诊断。
肺隐球菌感染治疗主要目的是为控制感染和防止播散性疾病的发生,特别是中枢性播散,即隐球菌脑膜炎[9];治疗效果的关键在于患者的免疫状态、感染部位、抗真菌药物的毒性和患者的基础疾病[10]。氟康唑是唑类抗真菌药物,具有广谱、高效、低毒等优点,用于一般的念珠菌、隐球菌感染及尿路感染等[11]。患者无中枢感染,积极地给予氟康唑疗程用药。出院后交代患者定期复查肝功能、肺部CT,询问血糖控制情况及是否有不良反应,定期随访。患者逐渐无呼吸系统症状、血糖控制可、无不良反应,疗效显著。
参考文献 (可上下滑动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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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介绍
金发光
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现任空军军医大学肺部疾病研究所所长、全军呼吸内科专科中心主任、国家呼吸内科医师培训基地、国家呼吸内科住院医师培训基地主任、陕西省呼吸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主任。兼任世界内镜医师协会呼吸内镜协会副会长、内镜临床诊疗质量评价专家委员会常务委员、国家肿瘤微创治疗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肺结节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陕西省医学会内科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内科学分会常务委员、全军呼吸内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内镜分会常务委员和呼吸内镜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整合呼吸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呼吸分会委员和呼吸内镜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肺部疾病杂志》、副主编,《中华结核呼吸杂志》、《国际呼吸杂志》、《中国呼吸与危重症医学杂志》、《中国急救医学》、《中华诊断学杂志》编委。获国家、军队、陕西省各种奖项9项。承担国家重大专项、国科金、军队、陕西省各类课题20余项。共发表论文320余篇,SCI收录70余篇。
潘蕾
空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医学博士,美国Emory大学博士后;空军军医大学肺部疾病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医师协会呼吸医师分会呼吸系感染工作委员会委员,全军医师会呼吸专业委员会感染学组委员,陕西省保健学会睡眠障碍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老年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呼吸危重症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华航空航天医学杂志》《国际呼吸杂志》编委会委员。
陈艳丽
空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陕西省抗癌协会委员,陕西省医师协会重症医学医师分会委员,陕西省医师协会睡眠专委会委员;在国内外核心期刊发表第一作者/通讯作者学术论文10余篇,以第一负责人承担院新技术新业务2项,参编专著2部;擅长肺癌早期诊断和晚期综合治疗 肺部感染性疾病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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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
采写编辑:冬雪凝;责编:Je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