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治COVID-19相关侵袭性肺曲霉病,不同样本类型、检测方法有何优劣?ECMM/ISHAM共识有哪些提示?
来源: 京港感染论坛 2023-02-12

近三年来COVID-19在全球范围内引发疫情,SARS-Cov-2可直接破坏气道上皮,易于曲霉菌侵入,COVID-19相关侵袭性肺曲霉病(COVID-19-associated pulmonary aspergillosis, CAPA)的报告越来越多,CAPA将导致COVID-19患者病情恶化,增加死亡率。唑类耐药曲霉菌也时见报告,其治疗难度也大大增加。但由于肺曲霉病的检测手段的局限,确诊标准不一,给临床诊断带来挑战。现根据2020年欧洲医学真菌学协会/国际人类和动物真菌学学会(European Confederation of Medical Mycology/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Human and Animal Mycoses consensus)制定的关于CAPA的诊断标准和处置共识,选取相关部分进行简介如下:

具体内容请见原文:Koehler P, Bassetti M, Chakrabarti A, et al. Defining and managing COVID-19-associated pulmonary aspergillosis: the 2020 ECMM/ISHAM consensus criteria for research and clinical guidance[J]. The Lancet Infectious Diseases, 2021.Jun;21(6): e149-e162. doi: 10.1016/S1473-3099(20)30847-1。建议阅读原文。版权归原作者和原杂志所有。


呼吸道病毒直接损害气道上皮,使曲霉侵入组织。一些免疫抑制患者出现细菌和真菌的继发感染。此外, 在COVID-19重症患者中观察到T细胞群减少,淋巴细胞计数下降,可伴有免疫功能缺陷。在血液系统恶性肿瘤患者中,严重的淋巴细胞减少是预测侵袭性曲霉菌病风险的一个因素。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表明,108例COVID-19的ARDS患者,曲霉菌感染30d死亡率显著增高(44% vs 19%)。侵袭性真菌病(invasive fungal disease, IFD)诊断依据患者临床表现、影像学和真菌病原学,但CAPA患者可能没有典型的临床及影像学特征,气道侵袭性曲霉菌的诊断中支气管镜使用非常重要,但是因担心COVID-19的气溶胶传播而使用减少。此外血清GM(半乳甘露聚糖,galactomannan,缩写是GM)实验敏感度低(20%,而IAPA(流感相关性肺曲霉病)的血清GM阳性率为65%),这给CAPA诊断带来较大挑战。专家小组综合现有的标准制定了CAPA诊断标准。根据样本的可靠性与诊断确定性,将CAPA分型为疑诊(possible)、拟诊(probable)与确诊(proven)。推荐的一线治疗药物为伏立康唑与艾沙康唑。如果唑类耐药,两性霉素B脂质体可供选用。


CAPA诊断标准


CAPA高风险人群:在入院至ICU期间2周内任意时间进行SARS-CoV-2 RT-PCR阳性或ICU入院后72-96 h内RT-PCR阳性。通常在随后数周内,可发生CAPA,COVID-19的抗IL-6受体(托珠单抗)或激素治疗,可能会进一步增加多重感染的风险。由于痰样本难以区分曲霉菌为气道定植还是侵袭性感染,因担心产生气溶胶也限制了BALF(支气管肺泡灌洗液,bronchoalveolar lavage fluid,缩写是BALF)采集,不能用BALF来进行曲霉菌培养与GM试验,而血GM敏感度不高,均使得诊断CAPA有一定难度。共识提出了三种诊断等级标准: Possible diagnosis(疑诊)、Probable diagnosis(拟诊)、Proven diagnosis(确诊)。


宁按:⑴因为CAPA的定义里有COVID-19,所以原文把SARS-CoV-2列为风险因素,似乎费解。⑵这里COVID-19的诊断,只写了PCR,没有抗原、抗体、mNGS和病毒培养。至少抗原(合适的检测方法),应该有。


Proven CAPA(确诊CAPA)


确诊CAPA,分为肺部感染(肺型)(图1)和气管支气管感染(气管支气管型)(图2)。


病原学方面,确诊CAPA需满足:⑴组织学或/和直接镜检发现形态学呈现曲霉菌的结构,有曲霉侵袭性组织内生长,伴组织损伤的表现;或 ⑵ 肺部无菌穿刺或活检(biopsy)样本有曲霉生长、镜检阳性、组织学阳性或PCR检测到曲霉特异性片段。对于未确诊CAPA的患者,分类依赖于呼吸道曲霉菌培养或生物标志物检测(如GM)。


非CAPA确诊患者, 拟诊(probable)或疑诊(possible)依赖呼吸道曲霉菌培养与生物标志物检测。


Probable CAPA(拟诊CAPA)


COVID-19相关性侵袭性曲霉性气管支气管炎(ATB)的拟诊需要在气管支气管镜下观察到气管支气管溃疡、结节、假膜、斑块或焦痂,独立或混合存在,并有真菌学证据。ATB的诊断必须在支气管镜下观察到气管支气管。


拟诊CAPA需要同时具备相应临床表现,影像学及病原学依据。CAPA(肺型)临床表现需要满足以下至少一种:⑴ 难治性发热;⑵ 胸膜摩擦音;⑶ 胸痛;⑷ 咳血。CAPA(气管支气管型)临床表现为气管支气管溃疡、结节、假膜、斑块或焦痂。CAPA(肺型)影像学表现包括肺部浸润或空泡浸润。


在具备临床及影像学表现基础上,同时需要满足以下至少一种病原学标准:⑴ BALF镜检发现曲霉或曲霉培养阳性,或PCR检测到曲霉特异性核酸片段(Ct值<36);⑵ 血清半乳甘露聚糖试验(GM试验)>0.5或者BALF中GM试验≥1.0;(3)两次血清/血浆/全血进行PCR阳性;(4)一次血清/血浆/全血及BALF PCR同时阳性。


Possible CAPA(疑诊CAPA)


具备临床及影像学表现,同时获得非支气管镜的灌洗液(non-bronchoscopic lavage)需要满足以下至少一种病原学标准:(1)镜检发现曲霉或曲霉培养阳性;(2)GM试验>4.5;(3)两次GM试验>1.2;(4)一次GM试验>1.2,同时PCR或LFA阳性。


CAPA临床处置


有以下临床表现之一:⑴在适当的抗生素治疗期间,无任何其他明显原因,难治性发热超过3天或退热超过48小时后再次发热;⑵ 呼吸状况恶化(如呼吸急促或氧气需求增加);⑶咯血;⑷ 胸膜摩擦或胸痛。尽管接受了COVID-19危重患者推荐的所有支持,但仍可对难治性呼吸衰竭患者进行5-14天以上的CAPA诊断检查。包括CT、CT引导下活检或支气管镜检查。插管患者可定期进行气管抽吸和非支气管镜灌洗,采用密闭抽吸导管进行非支气管镜灌洗,可降低感染风险。


呼吸道标本应通过直接镜检、培养、细菌和曲霉菌特异性PCR进行全面微生物学检测,在BALF或非支气管镜灌洗液中检测半乳甘露聚糖。如果有条件,使用曲霉菌LFA(即IMMY索纳曲霉菌半乳甘露聚糖侧侧流试验)或LFD(即AspLFD)进行检测。对于非中性粒细胞减少症患者,包括CAPA患者,疾病主要局限于气道,也可以使用血清样本进行PCR、半乳甘露聚糖和LFA或LFD检测,其敏感性低,但特异性高。


在有唑类耐药的地区或对唑类治疗无反应的患者中,应通过筛选琼脂培养,微量肉汤稀释试验或梯度浓度测试条检测曲霉菌是否存在唑类耐药。至少应挑取5个菌落以保证可以同时检测到对唑类敏感和耐唑类的分离株。


宁按:这里提到5个菌落。细菌也有这样的要求。不是要特别纯。


对于SARS-CoV-2 PCR阳性的患者,有条件则应考虑每周进行3次血清GM试验,无条件的话,则应考虑进行LFA或LFD筛查,直到出院或肺功能好转7天以上。理想情况下,这种类型的筛查可伴有定期(即每周一次)的呼吸道样本(如非支气管镜灌洗,气管抽吸液或痰)的培养、PCR、半乳甘露聚糖或LFA/LFD筛查,阳性结果可进一步进行CAPA诊断检测(图1与2)。问题是半乳甘露聚糖通常用于BALF和血清,但不适用于其他标本(包括气管抽吸液、痰液和非支气管镜灌洗液)(表1)。由于尚未对这些标本进行验证,建立cut-off值,因此应谨慎解释结果。


表1. COVID-19患者的样本类型及检测方法的优缺点


注:CAPA=COVID-19-associated invasive pulmonary aspergillosis. IAPA=influenza-associated pulmonary aspergillosis. IPA=invasive pulmonary aspergillosis.


CAPA的推荐治疗


推荐伏立康唑或艾沙康唑作为CAPA的一线治疗药物。一般来说,除了血液系统恶性肿瘤,推荐伏立康唑作为IPA的一线治疗药物。


在重症COVID-19患者中使用伏立康唑有几个缺点,治疗窗口狭窄,容易与其他药物相互作用,如瑞德西韦。与伏立康唑相比,艾沙康唑表现出良好的药代动力学特征,并且毒性较低,药物相互作用不明显。两性霉素B脂质体是ICU治疗IPA的主要替代药物,但该药有肾毒性,可能导致肾功能进一步下降,特别是对已经有急性肾损伤的患者。备选的二线药物是泊沙康唑或棘白菌素。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不应单一使用棘白素类药物,但可用于挽救性治疗(图3)。


治疗CAPA患者同时需注意血药浓度监测,对完全敏感曲霉菌的CAPA患者每周进行监测(第一周监测两次),特别是伏立康唑和泊沙康唑。推荐伏立康唑血药谷浓度为2- 6mg /L。泊沙康唑的下限为1 mg/L,上限为3.75 mg/L。两性霉素B脂质体无需监测血药浓度。在肥胖患者中,或在地塞米松治疗期间,可能需要监测棘白菌素血药浓度,以确保剂量高于最低有效浓度(图3)。


表2:CAPA定义:2020 ECMM/ISHAM共识标准


注:非支气管镜下灌洗(Non-bronchoscopic lavage):在插管患者中,盲法,用封闭抽吸系统抽吸回收10-20ml生理盐水。


图1. CAPA(肺型)的定义和诊断


宁按:这个图需要自己对照图标,不太好识别。另外,proven上面橘黄色框内,第一个or下面是培养,第二个or下面是PCR,而前面总标识是组织学histology,不太合适。应该是微生物学microbiology。图2类似。


图2. CAPA(气管支气管型)的定义和诊断


图3. CAPA的推荐治疗


作者简介


周倩倩

北京回龙观医院,医学检验中心,检验师,首都医科大学临床检验诊断学硕士,研究方向:临床微生物感染与病原学诊断。



鲁炳怀

中日友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临床微生物与感染实验室。主任医师,博士,北大医学部教授,北医与协和医学院研究生导师。中华医学会检验分会微生物学组委员。主持多项国家级与省部级科研项目。发表SCI收录文章30余篇。



翻译:周倩倩(北京回龙观医院医学检验中心)、鲁炳怀(中日友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审校:宁永忠(清华大学附属垂杨柳医院检验科)


本文转载自订阅号「京港感染论坛」(ID:PIDMIC)

原链接戳:【新冠专栏】2020ECMM/ISHAM 新冠肺曲霉病诊治共识


本文完

责编:J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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